刚入夜,爆竹声在夜空中四处散开,至八九点钟的时候,达到最盛。
晚上不出去,故只能于窗口,于阳台,望远处的天空烟花朵朵绽放,欣赏那如期而至的美景。几年前,本地政府为了体现与民同乐,也为了礼请外地朋友,每年都组织燃放元宵烟花,让我等僻地的人民也真正目睹了焰火,这个源自中国古代火药运用技术的奇观异象。奇妙的烟花,自地面射向夜空,然后在一定的高度,砰然一声,便见满天灿烂,簇簇绽开,如仙女散花,流星飞雨,五颜六色,散穗流苏,花样无穷。或如丛菊舒瓣,由外而内;或如平湖石击,波纹环散;或如妙手丹青,伸枝展叶,异卉缤纷,紫藤泻瀑……形状之异,变幻之妙,文字难尽其万一。
今夜的烟花,开放在城市的西北角,一朵紧接一朵,将其美艳尽呈于没有遮拦的夜空。而此刻,我只能站在阳台上静静地观望。其实,这样的烟花是必须靠近看,才能体会其每一次神奇变幻所带来的震撼。所谓近,也要保持距离一二百米之外,不可太靠近,一来危险,二来火药的余烬会不断飘洒下来,不小心落入眼睛里。燃放烟花有专门工具,由专人负责。火药的危险性不用多作解释,套用一句话就是:“美丽的刺激是与危险并存的,期望值越高,危险性就越大。”
有时真的感慨人的设计和创造能力,譬如烟花,竟以人工之巧,尽现自然之美。
元宵是月圆之夜。当焰火唤醒夜空的时候,月亮也露出了淡淡的身影。春节以来一直是多云的天气。若在晴朗的日子,月亮早就将元宵的夜空照切。可在今夜,只有仔细去观看,才会发现她藏在云朵后面的暗红淡影。也许她知道,如今城市里人们热闹的内容,了解人们兴趣之所在。元宵夜,人们最大的兴趣是看烟花,知道我们关注某种光的时候,便不喜欢其他的光。也知道,除了八月十五,城市的人们几乎忘记了月亮的存在。而今夜,人们正专注于七彩斑斓的彩灯和美艳绝俗的烟花,如果光芒显露,恐怕是不受欢迎的,所以月亮便知趣地隐蔽起自己,当云翳实在遮掩不住的时候,也只散发出桔黄的淡辉,不想惹人注意。城市与月亮总是越来越疏远。
想象古时候的元宵夜,天上一轮明月,地面点点灯火,焰口于月色中灿烂燃放,人潮涌动,洋溢起一片欢声笑语,呈现着天时、天象与人的和谐。如今的城市,灯火通宵照彻,竞相辉煌。人们只顾着日日宴乐,夜夜歌舞,尽情享受现代物质文明的盛宴。节日与常日的区别只是多了一点装饰而已。生活本应是简朴的,越是奢华,便越是虚飘,离生活的原意将会越远。
月至中天的时候,终于穿出云层,将缕缕清辉洒遍大地,安祥柔和,象母亲关怀注视的目光。而这时,城市已进入一片梦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