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。迟到的红灯总是被轻易闯过,拥挤的自行车和面无表情的人群,在街道两边漫步或急行。陈旧的街道洗刷成陈旧的灰白,连着两边单色或复色崭新或不新或半新不旧的建筑,牙缝里长出一丁点绿色,偶尔有些顶天的高楼,突兀地在头上伸开臂膀。灰色的水泥连着灰色的水泥,高高的建筑连着低矮的民居。这样的济南哪都能看到吧,比如说在哈尔滨还比如说在北京。在科技的日新月异中,城市的历史与个性可以迅速模仿,高楼大厦被认为最值得夸耀和称赞,它们被肆意摆放在城市的名片上,大家议论的话题无非是最高与最快。变化的数字,被给予广大的魔力,人们小心供奉它,用自己的创造力,克隆着一般无二的城市,却心照不宣地忽略千年的历史和文化。到处都是尘土和车流,宋清时乃至更古时的户户柳色家家清泉都已经寻觅不见,中原地带缺水闷热的情形却让人时不时感受一下。如今干涸的中原土地,却在两千多年前孕育了正统的中华文化。谁能想到,春秋时强横一世的霸主齐桓公就生长在这片普通的土地上?走过这样的城市,谁能留下什么印象呢?干涸的泉城,你的泉流在哪里?我来到趵突泉,这里曾是御赐的“天下第一泉”,两个皇帝手书的“湍流”见证了泉水喷涌的盛况,如今天下第一泉泉眼已经干涸,泉边的垂柳也失去了往昔的活力,只有肥硕的鲤鱼成群结队,其乐陶陶。这里的第一个景是李清照纪念馆。李清照号易安居士,文采在那个时代的女子中,大约是数一数二的了,取号易安,求安求易,性格大概是不求闻达,陶光养晦,期望随遇而安,但是她生不逢时,求安不得,偏偏遇到了靖康大乱,不仅一辈子收藏的金石图书毁于一旦,神仙夫婿赵明诚也死于建康。到老来,她年老身弱,孤苦无依,在越州、台州一带的异乡,颠簸流离,孤独地度过了后半生。真可谓天妒英才。堂两边是现存的李清照的作品集,中间是她的塑像,年轻貌美,风华绝代,却眼光迷离,颇有出尘之悲。历史上她是中年丧偶,年青时候却是和夫君举案齐眉,享尽人间之乐的。当然不会为赋新辞强说愁,找些痛苦来尝。把年青的她画得如此悲,恐怕是艺术家的加工了。顺着她的眼睛看去,外边是松竹掩映,院落静雅素朴,不禁想起她的《声声慢》: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乍暖还寒时候,最难将息。三杯两盏淡酒,怎敌他晚来风急!雁过也,正伤心,却是旧时相识。满地黄花堆积,憔悴损,如今有谁堪摘?守着窗儿,独自怎生得黑!梧桐更兼细雨,到黄昏、点点滴滴。这次第,怎一个愁字了得!不由感慨,任是多大的英雄,终会化为一杯黄土;多高明的名士,也无法看破**二字。所谓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的高僧也许何尝不曾是情之深种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