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,又到了菊黄蟹肥的季节了。每每到了大啖无肠公子的时候,我的朋友们都会撇撇嘴“格种蟹(ha),伲小辰光一径吃格,又弗希奇格。”一听这样的话,正举案大嚼的我就怒目而视“显什么显啊,不就是历史累计数比我多嘛,再说,你就把你的蟹给我算了!”
说是这么说,心里还是气馁地,想想自己在中原度过的童年时代,对于朋友们小辰光自己抓蟹吃蟹的美好时光很是神往。不过我小时侯对于吃蟹是无所谓地,因为在中原,压根连蟹脚都看不见一只,自然对其味道也就没啥感觉喽。
80年代回苏州了,父母还欣喜地说“那是可以吃吃鱼腥虾(hu)蟹(xie)哉”却不料自打回来之后,就见那大闸蟹的价格是一路飚升,买的人都不是吃的主,俺们寻常百姓也只有看的份了。好在这江南水乡本族货多的是,单一个嘬螺蛳就够我琢磨半天了,还有那吃不过来的各种鱼,对那横行的东东还不热衷。但是(瞧,凡事都有那么个但是),俺那老爸屈指可数的一次收礼就是别人送的螃蟹,啊,吃了螃蟹,百样不鲜。就此念念不忘!
饮食人之大欲也
确实,在中国吃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譬如国庆、元旦、春节、元宵、寒食、清明、端午、中秋、重阳、腊月等等,还有结婚生子、生日祝寿、朋友聚会、誓师庆功、开会总结等等,只要稍有动因,便可以聚集在宾馆、酒楼、饭店高高兴兴地吃喝一回。可以说,在中国饮食文化中,品尝螃蟹是最精彩的一章。据《世说新语.任诞》记载,魏晋时期晋毕卓嗜酒,他道:“右手持酒杯,左手持蟹螯,拍浮酒船中,便足了一生矣。”哎,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。
爱看红楼梦其实就想看红楼里所有吃的章节,特别是螃蟹宴,真真让我口齿生津。螯封嫩玉双双满,壳凸红脂块块香……看报纸上说吃蟹还分什么精工细做、粗放豪爽的,真矫情。吃蟹就是要那份热闹,把袖子一卷,用手掰啊,用牙咬啊,不亦乐乎!
有一年到太湖里的一个小岛三山岛游玩,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,在农家吃夜饭,最后就端出一脸盆热气腾腾的螃蟹,每人来两只,等大伙都吃完了,一长得人高马大的友人还在不紧不慢地拆蟹黄、蟹肉,笑之,他还反斥我们不懂吃蟹精髓,结果等他全部搞定,他LP把手一伸,众人大乐,不过女士们都蛮羡慕他LP,呵呵。
现在一度昂贵的大闸蟹又成为寻常阿物儿,吾等小民也能经常摸俩小钱,买上几只,那绵细软糯的蟹黃、肥腴甘甜的膏黃、黏稠鲜美的膏白,还有白肉的部份,从蟹肚、蟹脚到蟹鉗,也有着或细致或浓郁的不同风貌,令人倾倒,再佐以甘醇温热的黄酒,神仙日脚啊!以前家里吃蟹,取蟹黄让小女食之,伊总是大叫“这是什么啊?!难吃的了”于是她妈妈立马笑吟吟地“那好啊,宝贝!妈替你吃”。不过小姑娘大了,对蟹的兴趣日益浓厚,吃的技术也愈发精湛,如今能将一只蟹干净利落的大卸八块。瞧一不留心,培养了一个小美食家!
那日,和同事们相约去莲花岛吃蟹,一身材瘦弱的同事不肯去,问其原因。伊轻描淡写云,老父原为蟹农,小时候吃腻了。哎呀呀,立刻觉得该老兄高大起来,如此销魂之物竟然已经吃腻了,颇有点枭雄渺视天下的气势啊!